沒有邊境的國度

【德里之六：】(第四天就破功了)

    逛完胡馬雍大帝陵寢(Humayun’s Tomb)，才一走出大門，便看到左側售票口大排長龍。
    ──天啊，好險，我一個多小時前就進入景區了。
    因為眼前那條長長的人龍延伸到停車場旁的人行道，至少有五十公尺長。
    突然，一男兩女的白人老外向我走來，男子客氣的問我這個景點如何？我告訴他們某幾個地方不錯，某些地方還好，並用手機拍攝的照片與他們分享。
    就這樣交流了幾分鐘，他們三人討論著要不要進去，我才知道原來他們才剛到這裡，但他們看到大排長龍之後，便猶豫著要不要花時間排隊，而另一點令他們考慮的就是──票價。
    之後他們問我來時也這麼多人嗎？
    「沒有，我大約是十點左右到的，只有三、四個人排隊。」
    他們三個人臉上同時露出懊惱模樣，後來男生問了我一句重點。
    「你覺得值得嗎？」
    ──哈哈，好機歪唷，問我這種難以回答的問題。
    但我直接說：「還不錯，你們都在這裡了，就進去看看吧，因為看照片不準，而且我拍得不好，或許親眼看會更喜歡。」我用盡我的破英文講著這一段話，希望他們能懂我的意思。
    他們三人緩緩點點頭思考著。
    與老外們道別之後，走了一小段路，我回頭看了看他們，結果他們三人仍舊站在入口處猶豫中。
    ──看來，我還是沒幫印度賺進三名老外的錢。
    但是，當我經過了長長的人龍，走到停車場後端靠近的出入口時，我看到他們跑去排隊了。
    ──哈哈，破英文，還是有用。
    此時，就在停車場後端出入口有一個小攤販，我好奇這個攤販在賣什麼吃的，湊上前一看，小油鍋炸著不明物體東西，老闆對我笑了笑，我繼續站在旁邊等，一會之後，老闆將勺子撈了起來，原來是炸水餃。
    ──買吧，怕什麼，都來印度了，一定要嚐嚐路邊攤啊！
    雖然很多資訊都說印度路邊攤的食物別吃，但是我走南闖北，向來就不信這一點，因為只要是熟食，也不是太怪異的食物，我都敢嚐試。
    於是我買了一份炸水餃，但就在此刻，一名年約九、十歲的小女孩，手中抱著一名不到一歲的小男孩，身旁跟了一男一女年約三、四歲的孩童，這群小孩的服裝破舊，頭髮雜亂不堪，那名小女孩帶著氣音及尾音，十分可憐的語氣對我說著印度話，並同時伸出手向我行乞要錢。但我不給伸手要錢的乞丐，尤其是小孩，絕不給。
    你可以說我沒有愛心，可以說我想太多，但是隨你怎麼說，我就是有不給的理由，相信只有那些“不給乞丐錢”的人能理解這個概念，總之我微笑地拒絕後離去，但他們仍舊跟著我走了幾步。
    當我走進停車場之後，一回頭，那群小孩突然消失，我猜是去找別人了。
    之後走過了大約三、四十公尺長的停車場來到另一端，也就是靠近大馬路的汽車出入口，此刻停車場已經停滿車子，因此一堆汽車堵在入口處，於是我來到停車場側邊，這邊有個小小的行人出入口，出去之後就是人行步道，而人行步道一邊通往左側外面馬路，右邊則是挨著停車場外圍延伸到裡面景點的入口處。
    我打算將手中的炸水餃吃完之後再離開停車場，突然，先前的那名小女孩不曉得從那裡繃出來，定定的站在我跟前，她依舊一手抱著小嬰兒，一手伸向我，於是我刻意轉身背對著小女孩，面對連結停車場與人行道之間的出入口，小女孩又快步移動到我面前堵在出口通道處，此刻，由右邊景點方向的人行道後方走來一群由老師帶隊的女學生，那群女學生年齡約七、八歲，朝氣十足穿著光鮮亮麗的制服，兩兩並肩魚貫般地從女孩身邊經過。
    於是，我給了女孩錢，她滿心歡喜地離去……
    是的，就在到印度的第四天，我就破功了，我的內心遭受衝擊，五味雜陳、難過、憤怒、不公平……
    因為我無法理解眼前這一幕上演著貧富、種姓、階級……等等差距的畫面竟然在這個國度那樣的自然、正常的運行。
    我不曉得該如何形容當下的心情，或許如果那些女學生有任何一絲不禮貌的反應，我反而會覺得是正常的，然而，那些女學生們卻完全沒有鄙視行乞女孩的眼光及嘻笑的行為發生。她們竟如此的自然、視若無睹般的經過，真是有禮貌的女學生，而行乞女孩也完全沒有覺得尷尬或難堪，她態度從容自然般地的伸出小手向我要錢……彷彿這一切如同天地運行時那樣的合理、自然。
    或許，我不能用我的觀念及邏輯去評判印度的人事物，只是眼前那一幕實在太過震撼。
 
    實在很抱歉也很遺憾，我手上正拿著盛裝炸水餃的油膩紙張，來不及擦手及拿出手機或相機拍下這一幕；更來不及進入印度的正常狀態及調整我的思緒。